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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1986:阿富汗往事》作者:江亭

文案

破鏡重圓 血色浪漫

故事背景:1979年,蘇聯入侵阿富汗,史稱蘇阿戰爭。

1986年,戰事深陷膠著。為挽回輿論頹勢,蘇聯內部好戰派策劃了一場陰謀。

年輕的《文學報》專欄作家尤拉被派遣到喀布爾前線,卻無辜卷入了這場有預謀的襲擊之中,僥幸逃生後他與自己學生時代的戀人重逢,展開了生死之旅……

簡單版故事梗概:一只有理想的小白被騙到了阿富汗,在攻君的調教下成長為一只攻君專屬大白的故事……

主CP:尤拉X奧列格(單純變扭受X霸道兵痞攻)

副CP:阿卡季X赫瓦賈(妖孽受X變態攻)等;

CP都是1V1,保證HE

楔子 戰爭是神聖的

重要的不是治愈,而是帶著病痛活下去。(阿爾貝·加繆《西西弗斯神話》)

作家協會的辦公樓是一排土黃色的矮房。那種黃色,用尤拉的話說,就像服役者在農地裏流下的汗液一樣渾濁。無論天上有沒有太陽,它都是這樣死氣沈沈地蒙著灰,門窗緊閉,只有後面一道小門開著供人進出。樓道臭氣熏天,廁所的下水管道爆裂了,卻從沒人管過。

會議室裏架肩接踵,話題無外乎戰事,瓦拉波依*坐在長桌的最前面,他的左邊是黨支部書記,兩人一直交頭接耳。尤拉猜測他們在說前天頭版的戰報——據保守統計阿富汗戰場的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三百五十八名——聽說為了確定358這個數字瓦拉波依在辦公室一直呆到深夜。這只是個保守統計,沒人知道戰場的真實情況。

(*瓦拉波依:時任蘇聯《真理報》主編)

“先生們,請安靜。”瓦拉波依敲了敲桌面。

人群安靜下來。瓦拉波依清了清嗓子,“請允許我代表書記傳達黨內領導人和文化部對《晚餐》這篇小說的意見和最後決定,希望各位同仁能夠重視。”他站起來,拿著一張文件宣讀“明天,”他強調,“在明天發刊之前,對《晚餐》的評論文章必須登出來,要從多元論的角度出發,避免單一的重覆論調,深刻!具體!透徹!”

尤拉推了推坐在旁邊的《十月》雜志編輯,“不是已經撤下連載了嗎?”

編輯一臉倒黴相,“哪有那麽簡單,文化部的意見是希望各家寫出批評文章,要從資本主義多元論的角度,深挖小資產階級思想的毒害性和洗腦性,‘避免群眾被華麗的辭藻蒙騙心智’這是文化部下發文件的原話,”他壓低了嗓子,“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。”

尤拉皺了皺鼻子,“有那麽嚴重嗎?”

其實他挺喜歡《晚餐》那篇小說,初讀十分驚艷,第三期卻突然停載,打電話去《十月》的編輯部問才知道小說已被舉報,政治罪名,於是被迫撤下。

有人在討論《晚餐》的作者卡涅伊——

“聽說派過去的一個作家死了,就死在他面前,所以他瘋了,才寫出這篇東西。”

“死了很多人,很多很多。不僅僅是作家。”

“我聽說醫生診斷他有精神問題,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。他自己也承認了。”

“應該送到西伯利亞的勞教營。”

“我覺得他寫得很好。我們現在需要這樣的小說。”

尤拉看了看瓦拉波依的臉色,他覺得《晚餐》不是這次會議的重點。果然,瓦拉波依又開口了,“先生們,基於文化部和黨內領導人的決議,我有一項提議。”

他故意話留一半,吊人胃口,人們就像提線木偶一樣將脖子轉向他那一邊。瓦拉波依緩緩地說,“至今我們已經先後派遣六組作家(包括記者)到前線去了。他們其中有一些人沒能活著回來,我很遺憾。但是這件事提醒我們要嚴格審查派遣過去的作家資質,不能再讓類似的事情出現。只要戰爭沒有結束,我們將永遠高度警惕混雜在我們之中的茍且分子。”

他的眼睛掃視在場的人,聲音十分嚴厲,“我認為,我們需要進行新一輪內部審查!”

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劈下。尤拉的手一抖,筆差點掉在地上。

他在筆記本上寫下“內部審查”兩個字,然後給它畫了一個圈,下面用黑色的粗線標記上。

回到雜志社他仍然對著筆記本上這兩個字發呆。

編輯部裏有人竊竊私語,有人高聲咒罵,有人輕輕啜泣。這種情況尤拉不知道持續了多久,戰爭一開始的時候,辦公室裏還不是這樣,他記得主編喜歡星期一下午三點的時候開會,因為那個時候是他剛剛睡醒午覺起來,他會端一杯咖啡,拿一塊檸檬姜餅到會議室裏,一條條題目討論,然後模仿著黨支部書記的口音把那些菜鳥們寫的導語全部嘲笑一次。可現在不這樣了,他們每天都開會,不論是三點還是五點還是晚上,任何時候都有可能開會,不講笑話,也不說導語,只說戰爭、戰爭和戰爭。

“怎麽了?”主編站在他身後拍拍他的肩膀,“內部審查是吧?”

尤拉點頭,“瓦拉波依認為我們當中有投機分子,需要進行更深層次全方位的內部審查。”

主編拍拍大腿一屁股坐在桌角上,“看來勢在必行啊。”

他看到了尤拉筆記本上那個圈圈和下面黑色的橫線,低聲笑起來,“怎麽,嚇到你了嗎?”

尤拉問,“您認為我們當中真的有投機分子嗎?”

“別老愁眉苦臉的,年紀輕輕整天皺著個眉頭像什麽話。”主編拉過一把椅子坐下,將一杯熱檸檬水遞給他,“投機分子是一定有的。尤拉,敵人是非常狡詐的。美國那些間諜,一個個都防不勝防,就算他出現在你面前,講十分流利的俄語,你們共同喝一次咖啡你也分不清楚他是美國人還是蘇聯人。你還太年輕了,哪裏懂得這裏面的關竅?”

“就像當年的謝爾蓋?”

“是的,就像謝爾蓋,誰知道呢?那麽好一個小夥子,看上去老實忠厚,卻是英國人的間諜。我們要時刻提防身邊這些人。”

尤拉心中仍然迷茫,“或許您說的對。”

……

主編搖晃著杯子,“尤拉,你想不想去阿富汗?”

尤拉從筆記本裏擡起頭來,“什麽?”

“去前線。想不想去看看?”

尤拉轉著筆的手停了下來,他不知道為什麽主編要在這個時候提出這件事來。《文化報》也曾派出過戰地記者和編輯,似乎去了很久了仍然沒有回來,偶爾會有一兩封稿子寄回來,那些報道都很精彩,有的寫了前線戰士的英勇頑強,有的描述軍隊勝利凱旋的壯觀激烈,有的挖掘士兵們對阿富汗人民豐沛細膩的感情。那是兩個老編輯了,尤拉相信他們的筆調和能力,那些稿子他看過一遍又一遍,能在頭腦裏能描摹出具體的細節。

主編說,“我老了,如果不是因為年紀大了我一定要去看看的。別聽信聯合國那些唬人的話,誰都知道那是一幫美國佬掌控的傀儡,美國人要他說什麽就說什麽。我們的軍隊在完成他們的神職。我一輩子也想去見證見證歷史。”

“您說戰爭是什麽樣的?”

“戰爭是神聖的。”

“我最喜歡吉拉和柯木爾的戰地報道,您覺得我有能力寫出那樣的文章嗎?”

主編挑起眉頭,“不試試怎麽知道呢?”他忍不住挪揄道,“我還記得面試的時候,你跟我說溫斯頓丘吉爾以前也就是個戰地記者,他能當上首相,說不定你還能當國家主席呢?”

尤拉有些羞愧,臉都紅了,“我那時候剛畢業……”

“可就是因為這句話我錄用了你。”主編說,“你沒叫我失望,尤拉。”

尤拉猶豫道,“我其實……也想去看看……”

“趁年輕多為國家做貢獻吧。這才是年輕人應該有的格局。”

戰爭是神聖的——

當天晚上《真理報》的頭條標題這樣寫道。

尤拉帶著晚餐買了一份新出的《十月》回到租住的公寓,電視裏正在放紅場閱兵的紀錄片。白色裝飾著鮮花的禮儀車上女孩子們笑意粲然,她們都戴著紅色的貝雷帽,中間放著列寧的畫像。鏡頭捕捉到一個女孩子因為情緒太激動偷偷親吻了畫框,她顯得過於羞澀,反而有點像是在偷偷摸摸做一件壞事。親吻後她慌張地註意兩旁是否有人在看她,隨後恢覆了笑容朝著道路兩旁的觀禮人群揮手。

這個可愛的親吻仿佛是春天裏濕潤新鮮的水汽潤活了尤拉的心靈。

他咬下一口面包,沖著電視機輕輕地說——

“蘇聯萬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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